妘素再一次穿上那件拖地的黑色长羽巫服,她站在木头搭建的祭坛上,手中拿着巫抵的权杖,垂眸看向台下的我、温也还有唐颂。
她的眼神清淡,可我总感觉她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后她只是沉吟片刻,坚定地背过身去。
祭祀祈祷的咒语响起前,我仿佛听到了一声轻不可轻的嗟叹,我一秒即懂,那是她的无奈。
从她答应巫姑的一开始,就注定是这个结果。
她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几乎倾尽所有地完成承诺巫姑的事情,即使知道自己只是枚棋子。
妘素唯一的反抗就是将我的名字写在生死簿上。
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她完全可以不用倾注感情,把我当作她完成任务中的Play一环就好……
可,她还是为我偷天改命。
红姐一直说妘素爱我,可她作为前任的少司命巫师,对于生死之事看得极其寡淡,我与她相处的时间,只有她怀我的那十个月。
生而不养……真的会有爱吗?
“乐小麦……”脑子里恍惚传来妘素的声音。
她并未转身,还在作法祈祷。
我看向她的背影,又听她在我脑海里说道:“怀你五个月之时,我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只那一下,就令我生了恻隐之心。”
“这么小个人儿,生下来不应该被谁推着走,即使逃不过棋子的命运,她也应该是独立的,懂得爱与反抗的。”
她停顿片刻,悠悠道:“去到大荒之境,想方设法找到巫罗,他或许会帮你们……”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成泪人,点点头:“知道了。”
温也帮我擦泪,笑了笑:“还不愿意叫她一声母亲?”
妘素手中的法杖开始散发光芒,渐渐将她笼罩,站在月光之下,宛如天人之姿。
我嘴唇颤抖,吸了吸鼻子,声音极小地叫了声‘妈’。
妘素身形稍有一愣,我想她肯定又背露出胜利得意的表情。
就在我心中腹诽时,唐颂举头望天,蹙眉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舒朗银月被突然飘来的一大团乌云遮盖,原本无风的夜晚顿时刮起了阵阵大风。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吹过树梢的萧萧夜风,在小院上空响起:“妘素,何必如此麻烦,我亲自送这三个小家伙过去……”
妘素手中握着的权杖光芒越来越大,她仰望天空,大喊道:“神巫,他们不过是你和其他神巫斗法的无辜之人,无心卷入这场争斗中,难道不能放了他们?”
巫抵冷笑两声:“因缘际会之下,岂有无辜二字?哼哼哼,放过?倘若我真的动手,乐小麦怎么会三番五次从我手中逃走?”
我从温也的怀里挣扎出来,仰天问道:“那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