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祈求这是梦醒,只求这场幻梦,能够更久一些。
看到姜妙音的神情。
谢玄衣知道,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太过震撼。
他往前走了数步,好让姜妙音看得真切,看得清楚。
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玄衣……你当真是玄衣……”
姜妙音颤抖着伸出手掌,轻轻触碰了一下眼前少年的面颊。
玄衣师兄的面容,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大致眉目,依旧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这不是梦幻。
这是真的。
“北海一劫,命中注定。我逃不掉,躲不过,或许再来一次,结局还是这样。”
谢玄衣平静说道:“所以,我心中并无怨念。”
“妙音,即便我知晓真相,也并不怨恨怪罪于你……今日至此,便是想告诉你,无需自责,也无需内疚。”
在来之前。
谢玄衣想了很久,要与姜妙音说些什么。
十年生死两茫茫。
今朝重逢,本该有万千言语。
可此时此刻。
谢玄衣却是说不出更多。
“……”
他沉默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子,不忍打破这份平静。
整個玉屏峰恐怕无人知晓,妙音师尊还有这样的一面。
过了很久。
谢玄衣向后退了一步。
他语气柔和地说:“师妹,今日之后,便将‘痼疾’拾起来吧……这是当年你找师尊苦苦求来的飞剑。”
“剑修不该让本命飞剑,这般蒙尘。”
说罢。
谢玄衣不再多留。
他转身离开玉屏峰,那朵剑气莲花在黑夜之中划出一缕长线,最终消弭。
……
……
谢玄衣独自返回小院。
片刻之后,披着宽大莲花法袍的赵纯阳也回到院中。
“就这么回来了?”
赵纯阳叹了一声:“你不再多说一些?”
“我……”
谢玄衣沉默了半晌,终是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表明身份,便也没什么可继续说下去的了。
“妙音一个人在玉屏峰哭得很惨淡。”
赵纯阳轻声问道:“很久没看到她这副模样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应是拜入剑宫的第二年,偷偷下山,被师父责罚之时。”
谢玄衣记得很清楚。
那一年的姜妙音,还是个稚嫩青涩的小姑娘,姜家将她送到大穗剑宫修行。
姜家是青州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作为姜烈之女,姜妙音在剑宫的修行十分刻苦,她日夜习剑,静坐观想,击败了许多同龄的孩童,顺利拜入了莲花峰。
只是这样的日子实在枯燥,姜妙音虽然韧性极佳,却也有些耐不住了。
于是比她年长两岁的谢玄衣,带着她下了一趟山。
回山之后。
这一出被抓了个正着。
赵纯阳责罚二人,在莲花峰后山面壁思过,便是在那个时候……姜妙音痛哭了一场。
谢玄衣之所以对这一幕记忆犹新。
便是因为,那个时候乳臭未干的姜妙音,即便是哭,也哭得很好看。
“这个小丫头,整整十年,都不敢流一滴泪。”
赵纯阳坐在木椅上,感慨说道:“知晓你‘身死道消’的那一日,她没有哭……只是默默去了玉屏峰,将自己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