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人说这番话,我怕是已经动手了。若不是过去的百年,虞家人都爱上这霏云轩听戏,和乐正氏的祖上交好,我也不会和您一直这样客气。请不要忘记,您消失了十年,霏云轩也关闭了十年。若不是虞家的人时常把守、清扫,还不知您的店面会变成什么样。您回来以后,也是虞老太太让我给你们送些钱来,将霏云轩重新装潢,给弟子们添置用品。”
“嗯……好像的确是值得怀念的日子。唉。”云霏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还记得,小时候,姥爷常带着人到你们府上演戏——那时候,虞家大院儿还是很热闹的。虽然如今的霏云轩,不是说没了你们就不能转,但在过去,甚至更遥远的饥荒的时节,我听姥爷说,你们也为戏楼提供不少支持。可如今,别说是我们的人不能进去,老夫人和大小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之间的关系,自星徒的身份开诚布公后,便再回不到过去了。”
“埙是你们乐正氏世代相传的宝物,专门挑选有天赋的孩子赠予,并立为家主。这件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起法器,它更像是一种象征。但琥珀在虞家,虽也算祖传的宝物,却没人知道该如何使用。因为它坏了,书中记载它能与万物交流,从未起过作用。很长一段时间,它也只是一个摆件,一个象征……但老太太不许别人说它没用。旁人每这么说,她就会觉得是在暗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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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霏摇了摇头:“已经回不去了。如今的世道,天子陨落,军阀割据,别说是公主,就算是皇后也没什么用处。您家的老人,太沉湎于过去的事了。她的儿子和儿媳,倒还知道在机关里讨生活,她何时才能认清现实呢?”
“恐怕不可能了。”九方泽也不避讳,“能允许他们为政府工作,也只是因为她还放不下复辟的旧梦罢了。不过,即便我知晓这一切,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你呢,听我句劝。若放在过去,我会告诉你,你要真是为了虞家好,就不该盲信老夫人的意思。但现在,我只会说,逃出去吧,越远越好——趁她还信任你。不过我知道,我说的这一切,你都是不会听的。我也不介意你原封不动地汇报给她。我们两家的关系,早就随着我姥爷的死名存实亡了。我回来时,你们是提供了帮助,我感谢你们的好意。但说到底,我也不是身无分文,并没有求你们来帮我。这一遭,反而是给我添了人情世故的麻烦。”
忽然间,有些嘹亮的嗓音刺破了沉寂的空气。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何时,宫站在莫惟明和梧惠的桌边,对二人厉声发问。这一下可引来了那边的两对目光。梧惠身后传来椅子在地面摩擦的尖锐的声音。九方泽迈着大步走来。
她和莫惟明尴尬地对视着,无不对这突发的变故感到一阵惊悸。
九方泽一把拽着莫惟明的手,就要将他拉起来。长期在医院工作缺乏锻炼、平均接受照射时间最长的光是无影灯的莫惟明,根本不是保镖这类人的对手。人家稍微用点力,他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被拧下来了。
“你怎么动手啊!”
看着龇牙咧嘴的莫惟明,梧惠大叫起来。图书馆所剩无几的人纷纷投来目光,管理员却不敢上前制止。宫在一旁帮腔:“偷听还有理了?在过去,这样的行为是要割耳朵的。”
她声音不大,却义正词严,语气不容置疑。梧惠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放屁吧。我们坐在这儿看自己的书,你们大声说话,怪我们长这对耳朵?而且我们听到什么了?你有证据吗?空口污人清白。怎么,你们把这一片承包了?咱就是说,以后有什么要私下交流的机要文件,建议去什么地方找个包厢。都是堂堂大家族,不会出不起这个钱吧?现在找我们麻烦,像什么话?你让大伙都来评评理!”
说到这儿,梧惠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人纷纷后退,逃命一样离开了。好吧,可能态度尖锐的宫,和身强体壮的九方泽,都给了其他人不小的压迫。但梧惠可不怕。
毕竟她也不觉得自己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宫毫不客气地反驳:“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来我们戏楼,谁知道是想打探什么消息。说是巧合,你倒是拿出这是巧合的证据。”
“你说的什么鬼话?这可是市图书馆,哪里出了明文规定,禁止我俩踏入大门的?书都不让读?我们小市民招你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