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上他老人家还真是要求苛刻啊!”胡颉儿哪能不懂这般讨价还价的道理,纵是换成一套好听的话术,一个听起来理所当然的要求。
胡颉儿看向老和尚,问道:“妄我和尚,你怎么看。”
和尚说:“万施主若是懂得一些佛法,自然不会发表这些谬论。”
“你说什么?”万茜谨慎地问道:“不知妄我大师有何见教?”
妄我道:“《楞伽经》有云,虽自性清净,客尘所覆,故犹见不净,非诸如来。施主不明佛家‘性相一如’之道,单靠双眼去判断,实在愚昧。”
“哼,都是诡辩罢了,人生在世,不靠双眼去视物,难不成你还能闭上眼睛做雕刻吗?”万茜很不服气。
“释迦佛性善至纯、且刚且柔,他是看见了世间百姓之苦适才露出悲悯的神色,绝非‘哀面佛’‘笑面佛’可以论说。”妄我言罢,再挖苦对方道:“贫僧进门时所看见屋脊上的‘兽面瓦’也是施主的作品吗?只得其形,不得其意,施主多少有些辜负白公子的期待了。”
万茜终究吞不下这口气,骂道:“你这秃驴!”
“哟哟哟,万大少爷!”一个圆脸虬髯大汉站了出来,帮腔道:“辩经辩不过,开始骂人了?”
“你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万茜往身后挥挥手,对随从大喊道:“拿我剑来!我要斩了这黑厮!”
尉迟莹不久前还沉迷在这等高雅的氛围当中,自觉这一趟来得一点不亏——两个佛雕师在根据理念的不同展开雄辩,各有道理,好不精彩,但是风云突变,她根本来不及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哥哥,那个万茜干嘛这么激动?”
尉迟真道:“万茜,落魄的贵族公子,真是过得不如狗了。”
“怎么了?”
尉迟真摩拳擦掌地准备上前制止争斗:“万茜曾经将妻子抵押给那个虬髯汉用以换银子度过燃眉之急,然后那虬髯汉就顺势把万茜之妻纳作妾室了。万茜后来得知,只觉得是奇耻大辱,他凑够钱把妻子赎回来后不久,就逼她自尽以证清白。事情就是这样。”
说罢,尉迟真提刀上前大喝一声:“皇上有令,禁止私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大理寺的捕头尉迟大人?”胡颉儿吊儿郎当地坐着,说道:“稀客啊!真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