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苏青用一则耐人寻味的寓言故事道清心中所想,此举实是让黎夫人感到极其懊恼与气愤,甚至令她当众大发一通脾气,然而到最后,黎夫人还是选择纡尊降贵,决定亲自去叩门请回苏青,低声下气地把对方叫来自己身边。
他们站在屋门前,分居门槛两侧,相觑少时,这对飞鸟和鱼似是回忆起当初不惜冒着滔天巨浪之风险也要相会的纯情,竟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黎夫人娇怯着颔首,低声倾诉,说:“别看我,想你家娘子去。”
“我……”苏青有些不知所措,他往白凤那边侧脸看看,又往慕容嫣和紫钗那边斜倪着瞧了一眼,岂料他们皆是一副期待的神情。思来想去,他还是站在了另一群飞鸟身边,只道:“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以后可不能再陪你了。”
“是啊,苏大哥可不能被眼下的小溪小湖绊住手脚,不然以后可怎么飞过沧海呢?”黎夫人话毕,转身走开,苏青正欲跟上,她却婉拒道:“奴家先去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接待各路英豪,可不能让我们黎家人失了脸面,苏大哥就不必继续跟来了。”
说罢,黎夫人便招手示意各个小厮退却,留了一片清净地给苏青,提前一日还他自由。
苏青见状,登时闭门回到屋内坐下吃茶,畅快地大舒己志,向诸友人吐露这些天独自承受的苦果与辛酸。
经苏青口中一番添油加醋,平日与黎夫人之间形同情人般恩爱和谐的关系,顿时变为扭曲而病态的痴恋。
黎夫人不仅要求苏青每夜都要守在她的床边,哄她睡觉,静静看着她的睡相,让苏青不停地反省自己当初为何要离开,倘若有一日没有给出一个让黎夫人满意的理由,苏青便一日不得安宁。
紫钗听后这才放下忧心,不住地庆幸道:“紫钗就知道苏公子不会辜负小姐她的一番信任!”
“你们不知道,在她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没有一点能耐和抱负的小贼,可以被她在任何时候使唤。她让我去掏粪,我就得去茅厕掏粪;她让我去偷哪家夫人的珍贵首饰,第二天我就一定要送到她面前去……”
慕容嫣为此疑惑不解,问道:“那苏公子当初为何要帮黎夫人?明明是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却如此倾心尽力,甚至,还与她产生了私情?”
“本公子那时还是沧州城的一个地痞流氓,见识短浅,不知轻重。仗着眉宇间有几分英姿飒爽,并且身手不凡,便四处猎艳寻香。有一日,听说怀朔镇这里有一个特别有钱的漂亮寡妇,我便好奇来此一趟,谁知这寡妇如此年轻,比我惨死的妹妹差不了几岁。”
苏青话语连珠,深陷回忆中不可自拔:“当时阿奴正在为宗族家产分配之事烦心,她是族中辈分最长者中年纪最轻的、出身最卑贱的,自然受尽族人欺辱,是以每日装病不敢踏出房门。我一时心软……或者说,是鬼迷心窍,便到阿奴面前毛遂自荐了一番。”
“阿奴出身卑贱,本是西域奴隶,故而名字里才会有个‘奴’字。”苏青谈及此事,总会不禁自嘲,说道:“明明与我们的出身相差无几,却是如此贪图享乐,蛮不讲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