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辰龙面露喜色,道:“我等在此严阵以待将近十日之久,今日总算传来好消息,当贺!两位大人,咱们下去喝两杯。”
然后他当先走下城楼,也不管付义与薛为民是否答应下。
付义与薛为民彼此相视了一眼,目光中全都露出复杂的意味,但还是跟了上去。
就像潘辰龙所说,他们全城戒备了差不多十天,神经没有一刻放松,眼下既然有放松的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城楼下有一处房间,宽敞干净,正是将校平时值守待的地方。
三人列坐其次,很快就有几名士兵端着菜和酒走了进来。
“二位大人,条件简陋,咱们姑且先凑合着,等来日一举灭了王诚,本将再与二位大人一块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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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将军!”
三人随后开始吃了起来,谈天说地、有说有笑,自不在话下。
酒喝了八九杯后,付义突然止住,看着潘辰龙道:“将军,军中饮酒本就是大忌,况且如今敌人未除,末将以为当谨慎为好。”
潘辰龙喝得正痛快着,被这么一打断,脸上露出些许不快,但还是点头说道:“付将军说得不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搁下酒杯,正准备让人把酒都撤下去,一名侍卫走了进来。
此人径直走到潘辰龙身边,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潘辰龙听后,脸上露出冷笑,道:“这老东西终于想开了。”
付义与薛为民互相了看了对方一眼,随后齐齐开口:“谁?”
“等会儿你们自会知晓!”
潘辰龙卖了个关子,而后对侍卫说道:“去把人带进来吧。”
须臾,侍卫领着两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满头白发,随意用根草绳扎着,面容苍老,布满皱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完全就是一个乡下老农。
然而,这人始一走进来,潘辰龙与太守薛为民全都起身。
就连那坐在主座上的潘辰龙也站了起来,微微躬身行礼。
“顾老将军!”
“定远侯!”
“太傅!”
三种不同的称呼,但全都揭示了此人的身份,前任镇西将军顾彦章。
见三人都在向自己行礼,顾彦章赶紧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夫一介赋闲之人,担不得三位大人如此重礼。”
潘辰龙闻言,直立而起,对那名说道侍卫说道:“还不快去给老将军准备酒菜?”
那侍卫听后,赶紧跑出房间。
潘辰龙脸色才缓和了一些,转头对顾彦章说道:“老将军请坐。”
顾彦章也没推辞,径直走向付义下首的那一张空桌。
付义见状,赶紧上前搀扶顾彦章,把他引到自己的位置。
他才不敢让顾彦章坐在自己的下面,哪怕顾彦章赋闲在家多年。
顾彦章十八岁从军,今年已经七十四岁,在军中待了五十六年。
他四十二岁做了镇西将军,在镇西将军这个位子上做了整整二十年,大周西面走出来的将军有一大半都是他带出来,像平西侯柳阳,现任左卫将军宋虎臣,还有当今天子。
有如此深的资历,又有当今天子这层关系,他的仕途可谓一片坦途,绝不止一个从三品的镇西将军。
当今天子多次要提拔他,都被他言辞拒绝了,而且他连镇西将军都不做了,接连上书要求告老还乡。
天子也耐不住他的请求,准许他归老,但封了他太傅这个荣誉职位,并以他老家定远县为其食邑。
要知道,定远县可是宜城郡的一个大县,仅县城就有户三万,加上周边的村邑、乡镇,整个定远县有十万户。
顾彦章自然不可能接受这么大的封赏,一再拒绝,最终只接受了五千户的封赏。
居功而不自傲,显贵而不跋扈,种种表现更是将他的声望推到了一个顶峰,不比那位有着“太尉”之称的右丞相逊色半分。
因此,在大周一直都有“东程西顾”的说法,两位老将军堪称国之柱石。
陵州本土走出来的文臣武将,不管是谁,没有哪个会对顾彦章不敬的,那是打心眼里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