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结果,过程只是过程。结果是错误的结果,那么无论过程多么曲折,都只是不同的错误过程。靖海计划失败了,所以它错了。就是这么简单。”
他终于回身,以一尊真正的天师立在天门外的姿态,屹立在这大殿中。
顶天立地!
这位须发皆苍的老天师,面对丹陛上的天子,眼睛看着伏地的闾丘文月,嘴里却是在与楼约对话:“你对'罪'字有很深刻的认知,但人生不是说文解字,什么过失、触法,本座要说——事败即罪!”
这最后的四个字,震得整个大殿都似乎摇颤。
那颤抖不安的,几乎也是人心。
事败即罪竟是谁的罪?
玉京山想要做什么?大罗山想要做什么?
今日剑指何人?
便于此时,有一道更洪亮的声音响起来,响在大殿之外:“好一个事败即罪!”
众皆转头看去,便见一老者,大步走进殿中来。
能在大朝会期间,随意进入这中央大殿,能够随意接巫道佑的话,这人当然不简单。
他踏碎天光入殿中,仅在外貌上,有一种类于巫道佑的老态龙钟。他有一对耷拉的白眉,和一双淡黄色的乍看有些浑浊的眼睛。
走进殿中的每一步,都牵动着人们的视线。
他即是军机楼里最后一位没有掌军的枢臣,宗正寺卿——姬玉珉。
若要比资格,他资格比巫道佑都更老!
因为他是开国太祖姬玉夙的弟弟。
当然并不是亲弟弟。姬玉夙那一辈有兄弟姐妹六人,个个不凡,合称姬氏六杰。这些兄弟姐妹随他起事,助他成道,在中央帝国开国的过程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死去了。
姬玉珉是姬玉夙血脉稀薄的远亲,投在老大哥旗下,随之征战四方,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姬玉夙非常器重这个远亲弟弟,给了他“玉”字,把他迁到了自己这一支的宗谱上。
也就是说,在法理上,姬玉珉能够算是姬玉夙的亲弟弟,有毋庸置疑的尊贵。
姬玉夙当年要封他为王,是真正划分封国的那种王。他辞而不受,认为自己并没有治理封国的才能,只想为兄长看好家院。
于是成为了宗正寺卿,总管宗室事务。
自太祖时期至今,他都执掌着景国宗正寺,累代不易。他知道最多的这个国家的隐秘,他也得到最高的信任。贵不可言的姬姓皇室,在他眼里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当初正是他第一个坐进军机楼里,为军机楼扩额打开了口子。
一句“昔从太祖征伐,乃有中央天下。”令各方大员,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能说他姬玉珉不知兵?
还是说他没有资格参赞军务?
有资格这么说的人,都不在了。
今天他走进中央大殿里来,代表帝党已经做好了准备——让人不敢去设想的准备。
而他看着巫道佑:“想不到在这中央大殿,道国核心,现世至高权利之处,还有无知后生,仅以成败论英雄!”
巫道佑摆资历,他也摆资历。
以他的资历,的确能说巫道佑一句“后生”!
巫道佑说天子,他也说天子。
“昔日太祖开创第一帝国,始建国家体制,以履极六合天子为至高理想,但功亏一篑,未能登顶。他算是失败了,他非英雄吗?”
“昔日文皇帝,会盟诸侯,宰割天下,要成太祖未成之业,执掌无上天权。在这个目标上来说,他也算是失败了——他非英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