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病无言以对。
“拿着!佛爷要走了,留点墨宝给徒弟,不许偷看。”黄脸老僧忽而甩了一沓信,砸在他怀里:“等我家净礼当了方丈,先叫他撤了你的降龙院首座,没点眼力见!”
然后就这样骂骂咧咧的……踏空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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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轻风过长河。
六道身影忽然出现,悬立长河上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鹤发童颜、身形高大的老者,他皱住眉头:“永镇山河玺镇压了此方,气息也很难捕捉了。”
“此言不妥。”面容奇古的陈皮道士又开始反驳:“这个‘难’,是相较于什么而言?可有什么标准?你不能无缘无故就说难,说难也体现不了什么。”
小主,
没人理会他。
身穿素色道袍的女冠茯苓,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气息是不好捕捉,但我抓到了庄高羡的——他应该是打算在庄境翻盘,我们不如直接去庄国。”
靖天六友中看起来最年轻貌美,表情也最严肃的甘草,摇了摇头:“对我们,对庄高羡来说,这都是太突然的一件事,本该在几年后再发生,但对姜望来说,这就是他选择的时机,为此他也肯定做了很多准备。现在他都已经把庄高羡逼成这样了,会允许庄高羡逃回庄国吗?”
白术踩着一双木屐,脚踏河波,风度翩翩:“不用着急,从这里到庄国,就这么一点路,慢慢跟上去就好。你们难道急着救庄高羡?”
“总要看着点情况,让局面更符合我们的心情。欸,等等——”中年人模样的半夏,忽地停下脚步,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们好像还不能立即跟上去呢!”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轰——
有如流星飞坠,天降陨石,一道身影划破长空,直接砸在了长河水面!
啪!
在高高炸起的水花之中,一身旧僧衣的黄脸老僧,缓缓地站起身来。
草鞋踩在水面上,僧衣泛黄而带尘,人在水中是一个孤独的倒影,他的身后空无一人。脸上的表情,却是得意得很啊。
“不好意思了各位——”
他看着对面形象各异的六位真人,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我家徒儿在前方办大事……不希望被人打扰。”
鹤发童颜的苍参老道,脾气最是不好,见着这拦路的老僧,只问道:“你此来,代表悬空寺吗?”
上次在兀魇都山脉,就是他和苦觉同行,也算是相较于其他真人,多一分熟悉。
苦觉拍了拍手掌,得意洋洋:“悬空寺算个屁!我已将他们踹开了,从此没有关系。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大千世界最上佛,古往今来第一尊’……你苦觉佛爷!佛爷只代表自己!佛爷还不够吗?!”
他喋喋不休:“尔等要是识趣,现在就乖乖退去,佛爷认得你们,佛爷的拳头可认不得——勿谓言之不预也!”
靖天六友互相看了看。
同样站在河面上的白术,笑了笑:“既是只代表你自己……那就再好不过。”
轰!!!
七道身影在长河上方,瞬间撞到了一处!
一触即分。
苦觉的身影向后飘飞,又落回水面,一双草鞋已经入水,如此仍然后退百余丈,激起两重浪。
双脚一错,停在水面。两道长长的水壑,也因此鼓荡开来,拍向两岸。
此刻他是一个半弓的姿态,不是佝偻,而是弓拉满弦。
他一只手在前方,虚按着河面,好像抓住长河,悬停道身。另一只手放在身后,好像按住虚空,撑稳自己。
稀疏灵光自此身向外溢,瞬间强烈起来,仿佛灵光无尽。
他像是一颗埋在石头里的翡翠,在此刻剥开了石衣,终于显见光彩。
“真可惜啊……”他笑着说:“我那个逆徒,见不着我此刻英姿。难叫他心服口服!”
枯眉一扬,僧袍骤然鼓荡,枯瘦的身体里,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无穷无尽的灵光,似海啸山崩,向四面八方铺开。却因为永镇山河玺的镇封,不见于长河之外。
但何须为人见?
老和尚又不是为人间。
此来,为一人而已。
身是五感,心是七情,意为六想,灵乃三慧,是所谓闻、思、修,受菩提。
身觉,心觉,意觉,灵觉……
他咧开嘴——
“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