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雄城,轰然砸落。
他以血纹裂身,愈战愈勇,斩碎焰城,斩杀焰雀,斩破焰流星,又斩向真源石碑。
刷!
他本该什么都看不到,但却看到了飞雪,看到了北斗星辰。
他本该什么都听不到,但却听到了剑鸣,听到了寒风呼啸。
他看到、听到了这一剑,他便已为这一剑所伤。
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剑尖在咽喉上轻轻一点,窒其呼吸,截流血液,让金躯玉髓为之暗澹,让这草原天骄顿在当场。姜望脚步一转已绕后,反手拎住他的后领,将他甩出了斗场外——
小主,
宇文烈成为这场战斗第一个出局的人!
他根本未能尽力!
一身所学,并无施展。
从头到尾,他在真正意义上对姜望造成的攻击,竟只有拔刀那一刹,只有那一刀。
曾经交过手,曾经击败过。再次交锋,顺利补完知见……姜望打这样的对手,根本就如刀破竹,完全不给他发挥的空间。
太快了。
宇文烈退场太快。
而这场战斗变化太繁杂。
千变万化的剑气、喧嚣刺耳的声闻、曲折眩目的视线……整个战场环境极端混乱,搅成一锅沸粥,涉足此战者,如涉泥潭。
于强大的神临修士而言,【灵域】的最大意义,在于对战斗环境的把控,所谓“我于此域如神也”。
姜望无疑是把这一点做到极致,几个牧国的天骄,简直像是身陷万军之围,天地不应,处处受制。一身实力,十无六七。
吼!
那良一退,便知不对。因为他根本没有感受到姜望的追击,长啸一声,以纯粹的神性力量冲刷战场。银白色的狼神之躯杀进真源火界,速度恐怖,直扑姜望!
在此见闻仙域中,所见即谬,所听亦失。
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封住听觉,以“忽那巴”神性的身体本能来战斗,御气于身,融身于永夜,亦与姜望形影不离。
杀!
姜望根本不让,长剑旋霜风,与那良杀作一团。他的速度有所不及,可杀力犹有过之。每每抢据中线,令那良不得不绕行。
如此双方保持在同一个进攻节奏上,一人一狼像是两道并行的闪电,在整个斗场疯狂穿梭,疯狂交战!
但这场战斗,岂止他们两个?
被一剑破甲的金公浩,这时候已经纠正了自己不知不觉被干扰的“见闻”,以秘法自醒,准确捕捉到了正与那良厮杀的姜望。
战气咆孝于身下,结成一匹身覆黑甲、蹄踏黑焰的烈马。
他人马合一,将斗场踏成战场。
人在空中高纵马,铁槊一横贯日月!
这一霎天空铁旗飘扬,万千杀声,轰似雷霆。
所有的战气杀意,其势其力,都以姜望为落点,恰是千军所向,不可回避。
铁浮屠之主金昙度所传,【杀生六道】!
那良选择贴身缠战,方寸厮杀,竟像是专为这座战场而渲染。他们都在最短的时间里,适应了在此般环境下的战斗。此前相隔如两世,此时杀法浑然如一,彼此配合,心有灵犀。
岂止如此?
那开场试图以自身灵域对抗阎浮剑狱的完颜度,险些崩溃灵域,以致自身受制……但也切实为其他人探出阎浮剑狱的强度。
到后面几乎所有的剑气都累加在他一人之身,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他的视野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战友。好像从始至终,都只有姜望一个,正在全心与他放对。
但他显然也明白,自己正在进行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故是在关键时刻,将身一摇,化为一尊足有千条手臂的恶形巨人。眼神圣洁慈悲,面容扭曲疯狂。
手臂如蟒蛇一般张舞,气息似沸水一般尖啸。
她的降临,让这个斗场都如坠恶世。有显见的强大和恐怖!
是为神通,摩诃波旬!
此神通显化,是佛魔一体,善恶共存,千手齐挥,撕空破势。从那无边的剑气轰击之中杀将出来,仿佛要把姜望撕碎!
见闻仙域掠夺见闻。
可是她的每一只手都可以睁开眼睛,生出耳朵。或是佛眸慈悲,或是魔耳传音,对见闻仙域抵抗强烈。
这摩诃波旬之身,本身即在不断的变幻中,而把握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完全化进战场……杀奔姜望!
三位牧国强者,在这一刻完全战意相合,杀法并进。
姜望逐走宇文烈的那一击,本不存在什么缺漏,但在三位牧国天骄的围攻之下,却被逼出了不是空当的空当,遂成此围杀之势!
但这一刻的姜望,却很宁静。
那咆孝不休的剑气仿佛疲惫了,真源火界像是一朵已经开过而要凋谢的花。那颠倒混乱的“见”与“闻”,也渐而波澜不惊。
他完全能视此真,故而不抱微渺希望,不行无用之举。
此时身外三界,刹那混同一身。
姜望必须要承认,那良、金公浩、完颜度联手的这一次合击,堪称完美,在他淘汰宇文烈,正要逐一奠定胜势的时刻,将他逼入此境,令他避无可避。
但他……
何须避让?
对面是庄高羡?还是苍瞑?还是呼延敬玄?
竟无真人吗?
正与那良疯狂逐杀的他,在空中骤然一定,极动而又极静。那强烈的冲突感撕碎了视觉,几乎令观者烦恶欲呕。
而那良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遍身沸气,已然冲过去的狼身骤折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