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说话,不许动!”
密密麻麻的稻草人,纷落似雨,白云似也蒙上了黄翳。
飘飞的彩带似战旗,缝制的眼睛滴熘熘动。那干枯黄瘦的手掌,被一层咒文所环绕,掌中各有兵器。
或以茅草为剑,或以锯齿草为刀,或以刺草为枪,或以藤草为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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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有不凡之武艺,甚至组成军阵,纷纷落下,杀奔空中这两妖!
羽信攥紧长枪,神情戒备:“这些稻草怪物该不会……”
啪!
熊三思一巴掌将他抽翻:“闭嘴!”
反身直上,刀光经天。就此在这高空,与这些稻草怪物为战。
好一场厮杀!
稻草满天飞,刀光如白虹。
羽信下坠数丈,恰好避开了几队稻草人的合围。银枪倒转,羽翅再振,亦是杀向长空。
刀劲枪芒漫天乱转。
这一场血战,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
在某个时刻,连破三座军阵的熊三思,骤被一名稻草人杀奔
近前!闪烁寒芒的锯齿之刀斜揦而过,熊三思将身倒拱,险险避开。
但面具仍是被斩破了。两片残面坠地,他如沟壑丘陵的面容再无遮掩。
羽信舞枪的身影一时顿住,
相交十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熊三思的脸。
这是一张怎样可怖的脸?
脸上是密密麻麻的刀口,倒翻的血肉结成了疤,似田垄一般。整张脸竟无一块完好的皮肉,根本看不到本貌如何。
黥面妖,题面妖。
此竟为“默面”之由来。
罪囚尚且只刺一字。
熊三思何罪,何以至此?
难听的声音撕扯在耳朵里——“正嫌不爽利!”
裹身的黑袍索性被扯掉,蜂腰猿臂好身形!熊三思一振狭刀,比羽信更像自由的苍鹰,毫无避忌地再次杀回长空。
羽信环身绕电,迎着刺骨之风,高高跃起。
十年了,他发现他还是不了解熊三思。
“你道熊三思当年是怎么样?”
蛛兰若怀抱弦琴,缓步而行。
幽暗的林间,也因这抹倩影而明亮。
“哪有什么当年?当年认识他的都死绝了。”蛛狰在一旁说道。
蛛兰若似有所思:“像这样来历的妖怪,紫芜丘陵可不止一个两个。”
蛛狰也警觉起来:“你是说……?
蛛兰若果决道:“虎太岁必有所谋!”
“天尊之谋划,非我等所能干涉。天蛛娘娘现在又重伤未愈……”
“兄长何必妄自菲薄?这虽然是一场执棋者的游戏,但此刻是我们在棋盘上争杀,棋子的胜负,有时候也能决定棋局的胜负。”蛛兰若轻挑玉指,浅拨弦音,将那道边隐秘的危险,消弭于无形,缓声道:“退一步说,我等虽是局中子,此刻更是不能退的过河卒。但若不能揣摩执棋者的心思……被拂落棋盘,也是迟早的事情。”
蛛狰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你说那个柴阿四会不会也与紫芜丘陵有关?”
“未见得。”蛛兰若摇头道:“你不要忘了,今晚早些时候,他去见过鹿七郎。别看他们好像不那么对付。是真是假,哪个说得清?”
“也是。”蛛狰赞同道:“妖心诡谲,谁跟谁一伙,真还有待商榷。”
“那么你呢?”
“嗯?”蛛狰抬眼,于是看到那双水光盈盈的明媚眼睛,像是一片静谧的湖泊,温柔地照拂过来。
在一阵走马观花般的变幻后,最后只剩三张脸孔,逐渐清晰,一个个不言不语不动。
都是同行者,都在此山中。
他看到蛇沽余的童孔里泅着血色;柴阿四身后藏着阴影,阴影里有个不太具体的轮廓羽信俊面泛起玉色、恍忽天神。
“你跟谁是一伙?”
他听到蛛兰若的声音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