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果在这个时代抛出《海权论》,或许除了在欧洲那些已经通过殖民获得利益的国家外,大多都不会接受。
在他们眼中,大海也是危险的,而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出海的原因,则是海外无数的金银香料,他们需要这些财富。
而大明呢?
貌似缺银子,但是他们却不会从海外掠夺财富,所以搞海贸朝廷利润不大,并没这方面的心思。
而那些通过海贸发家致富的家族,也不愿意让更多人参与其中,相互联络,刻意打压开海派,好帮他们垄断到手的银子。
那些内陆官员,就是这些沿海海商们重要的支持对象,由他们帮助在朝中发声,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毕竟,海贸利润很大,沿海许多人都知道,若是沿海官员出声,则容易被人诟病。
魏广德没接他的话茬,这时候他只是低头好似在沉思。
显然,这幅作态就是不想和他们多说,毕竟不管是张居正还是吕调阳,貌似都不支持他的主张。
看到魏广德的反应,张居正和吕调阳就知道,这是魏广德提前知会他们,并没有要和他们商议的意思。
想想也是,组建北洋水师涉及到的衙门,无非就是工部、兵部和漕运衙门,而这三个衙门的掌印部堂,貌似都是他那边的人,就算他们想要插手反对,怕是也难成事。
想到这里,张居正不免多看了魏广德一眼。
当初魏广德放弃户部、吏部等衙门权利的争夺,只报住工部和兵部,看来是早就有打算的。
工部的银子虽然没有户部多,可实际上权利和油水也是不小的。
到这个时候,张居正有点后悔,当初魏广德提议王宗沐出任漕运总督时,他没有强力反对。
知道那是魏广德为争取漕粮海运而欲拿下的位置,又见到他对此策的坚持,当时张居正选择了退让。
没想到,魏广德拿下漕运不够,还和水师搭上边。
想到水师,张居正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有些吃不准魏广德真实想法,难道他真要拉着大明水师去南洋,恢复旧港宣慰司?
因为大明除了从海外获得香料、宝石外,貌似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倒是要朝廷大笔投入银子打造大船,所以户部算账后,一致认为是亏本的买卖。
而那些带回来的香料,当初折成俸禄发放,还银子百官极为不满。
所以,从那时起,明朝的官员们私底下其实一直判定了出海的死刑。
张居正不是没听说过海贸利润很大的话,可更知道海贸危险性也很大,所谓利润和风险是正比关系。
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正比、反比的概念,但大概意思还是知道。
与其冒着丧命的风险赚大钱,不如安安心心赚小钱自在。
至于他谋划的,冒天下之大不韪进行的朝廷改革,其实也是不得不为之,因为再不调整朝廷政策,大明朝廷就真坚持不下去了。
读史书可以了解王朝兴衰,他张居正正是看了史书,知道大明继续走下去,一成不变的话,衰亡就只是时间问题。
不打算这时候和魏广德争议了,张居正只是瞟了眼吕调阳,打算下来找机会和吕调阳商量,怎么挤压魏广德的权利,特别是把那几个衙门的权利收一些回来,不能任由他把这些衙门串联到一起,让他这个内阁首辅都难以驾驭,感到棘手的麻烦。
这次阁议,几乎没什么成果,大家的态度都不容易说通。
魏广德更多的其实还是打预防针,免得在他行动是时候,两个阁臣因为惊讶而反对。
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思考,至于要不要争取他们的支持,魏广德觉得不急。
不管是下南洋还是组建新式陆军,貌似都不是很急的事儿,反正都已经起步了。
水师和陆军都有了,只需要慢慢扩大规模就行,这也需要时间让他们成长,而且他还需要的就是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发兵南洋的机会。
朝廷的当务之急,还是攘外必先安内,辽东战事才是迫在眉睫的事儿。
此时黄海海面上,一支高挂着日月旗的庞大舰队绕过了山东半岛,航向由北转向西方继续前进。
船队中间一条巨大的福船上,一个穿着从一品官袍的将官正在眺望远方。
不多时,一条小船快速划过来,靠在大福船旁,有人放下缆绳,船上之人顺着缆绳爬上大船,就急匆匆进入船舱,顺着楼梯快步到了福船楼台上。
“大帅。”
来人站在那官员身后,躬身施礼道。
“那些漕兵可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