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高拱就建议慎选兵部司官。
兵部司官指隶属于兵部尚书、侍郎之下的兵部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清吏司中的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官员。
明朝中叶以来,兵部司官在选任上往往频繁调迁,泛泛而用,难以选拔有真才实学之人,长此以往致使司属官员们不重其职,消极应事,严重限制了兵部职能的发挥。
首辅高拱认识到司官是兵部中的重要一环,要足够重视兵部司官,严格规定司属官员不参与一般职务的轮换,只能在兵部系统内升迁。
这其实就是他思考很久后才下定的决心,这也就是所谓的专业干部,专业的事儿让专业的人来干。
高拱认为,兵部司属须经久历任,使其熟谙军旅之事,不可随意调任,如此边方缺额的情况就可得到解决。
总督与侍郎的内外调度以补替尚书之缺,兵部司官又可补边方兵备之缺,如此形成一种良性循环,既可以解决边方无人可用的问题,又可以使兵部司属谙知国家军事典章制度,熟悉兵部事务处理原则。
甚至,高拱还向杨博建议,在兵部司属的选任上,可以考虑从边塞知兵之人中选拔,毕竟他们有实战经验,远比只懂读书的进士要强许多。
最后,高拱又提到体恤边臣,严明奖惩。
边塞之地向来自然环境恶劣、苦寒,嘉靖、隆庆年间,边塞少数民族内侵甚急,边地可谓凶险异常。
督臣长期守边,辛酸苦劳,责任之大、凶险之巨,可见一斑。
高拱念边关督抚久处边关苦寒之地,异常辛苦,有意向隆庆帝建议对边关督臣实行通融休假制度,以缓解边方督抚的辛劳,使边臣得到休养。
这,其实和他当初上奏,增加兵部侍郎人数有关,他希望边臣能够轮换回京休息,入兵部成为侍郎。
杨博仔细倾听高拱之言,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微变。
他知道,这些话怕是很早已经就在考虑了,绝不是临时起意。
高拱能处人之位而所想,体恤督抚的辛劳,足见其御边谋划之周详与处事之细致。
虽然杨博实际上更看重吏部职权,但是经过这一晚和高拱的交流,他也深知,自己要想真正走到那一步,现在就得全力配合他的政治改革,取得他的信任。
否则,休想染指吏部。
而不能执掌吏部,想要由兵部为台阶跳入内阁,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高拱的改革,杨博已经隐隐感觉,他是要对官场进行一次大规模反贪风暴,所以吏部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数日后,朱衡也终于是收到了魏广德的书信。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朝局剧变依然发生,朱衡都没什么心思拆信。
等他百无聊奈看完魏广德的书信后,满脸苦涩。
殷士谵是雷厉风行之人,在隆庆皇帝批红的当天,他就带着早已打包好的行李启程返回山东老家去了。
同日,魏广德几位在京老乡也都收到魏广德的书信,只是送往殷士谵府上的书信被留了下来,此时殷府已经人去楼空。
和魏广德宅邸是自己花钱买的不同,殷士谵在京城的府邸是隆庆皇帝登基以后赏赐给殷士谵的,虽然名义上属于他个人,可殷士谵在离开前还是把房契送回内廷。
所以即便现在府邸空着,也没人敢打这里的主意。
可这就为难了信使,他收到张吉的命令是把信送交到几位大人手里,可现在殷士谵已经离开京城,他要怎么办?
没办法,只好先回魏府,取了些盘缠又往山东追去。
杨博到底是离开兵部有些时间了,所以这些天虽然接掌了兵部,可还在理清头续,特别是有些人,他还要把他们清理出兵部,不过西南一封紧急奏疏就已经送进兵部。
广西古田僮族首领韦银豹又反了。
明朝长期主张“守在四夷”的治边思想,对西南地区的管理以“守”为其核心,以元为鉴,反对以西南边疆为依托实行军事扩张的做法。
明朝在征服西南之后,面对西南地区少数民族众多且发展不平衡,地理环境复杂和自然条件恶劣的现实情况,明朝统治者既没有选择一刀切地仿照内地实行汉法,也没有盲目地照搬元朝的土官制,而是领悟到历代中央王朝羁縻政策的精髓。
明太祖时常劝诫大臣和自己的子孙,不要对西南地区使用武力,明太祖认为“蛮夷”所在之地大都偏远荒野,远征西南劳民伤财,即使征服了也得不到太多益处。
这个思想也一直影响着之后的明朝皇帝,他们始终也认为,用武力解决西南问题实非善策,所以一般都采取怀柔的方式。
而这样的模式,也导致在大明朝二百余年里,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首领反复叛乱,而广西古田就是其中之一。
韦银豹的父亲韦朝威,自弘治年间在三厄打败明军,杀死副总兵马俊、参议马铉,正德年间曾参与攻陷洛容。
嘉靖年间,韦银豹和黄朝猛劫杀参政黎民衷,提督侍郎吴桂芳派遣典史廖元招降他们后,升廖元为主簿专门处置和韦银豹的关系,但是成效微弱,韦银豹在之后又数次反降。
实际上,就在两年前,韦银豹就曾因为反叛而被明军抓捕,但因为一些原因未遭到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