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念你二十余年兢兢业业、勤于王事,故而加与优处,处何又以凶儿渎救。”
俗话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的其实就是对同一个问题,不同的人从不同的立场或角度有不同的看法。
在看待严世藩这人的问题上,嘉靖皇帝和严嵩对他的认识其实都不相同,各人看法自然大相径庭。
实际上,严嵩是从大局布置,为了自己施政的顺利,争夺下一些关键职位,但是这些其实也是在嘉靖皇帝默许的情况下才能实现。
所以,严嵩自以为外界所称的严党其实都在明面上,嘉靖皇帝自然知道有谁?
所谓树倒猢狲散,只要自己离职,这些人也差不多就独立,各自为政,根本不会引发嘉靖皇帝的忌惮,更何况这几年高层大多被人替换,许多他用过的人不是致仕就是被罚,早已不复当年。
至于严世藩身边的一帮子狐朋狗友,在他看来也就是想要借势而已,自己离职,带着儿子南下,自然也会和他们不再联络。
严世藩卖官鬻爵的事儿他知道,不管是吴鹏还是欧阳必进主政吏部时,他有时也确实暗示过一些,但是在他看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职位,而且他们之间,不过就是一场交易。
别人给钱,在他们满足充任的条件下,给予一些优待,让他们提前上任而已。
这其实只是在各取所需,并不会对朝政有什么影响。
至于他们给严家送了钱,上任后会不会刮地皮把银子捞回来,这就不再他考虑范围内了,严刑峻法,犯法就办好了。
他那里知道,严世藩到底卖了多少官职,其中又有多少人被人划拉到自己这边,成为安插在地方上的钉子。
严嵩不清楚这些,可锦衣卫、东厂却不会不关注。
在发现不少人上任后还和严府有联系后,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严府的人了,然后自然就上了小本本。
对于这些事儿,知道的人自然不多,即便是严嵩也是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自家门人在严世藩的操纵下无限扩张,已经从京城蔓延到许多地方,而且都还是一些很紧要的府县。
只不过,有真材实料的,大多选择走正途,自然不会和严家扯上关系,不是不想,而是顾忌脸面,还要在士林中混的。
虽然手下人不少,也可以办很多事儿,可是严世藩对这些人的认识也很清晰。
布置这些,也是为了将来强捧景王上位,担心地方上反弹的厉害,可以有人手进行控制,只不过这些动作到了嘉靖皇帝眼中,那就是居心叵测了。
而这时候的严嵩,听到嘉靖皇帝如此眼里的话语,心中也是惶恐,知道不能强求。
嘉靖皇帝要看押严世藩,只能说儿子肯定是真恶了皇帝,只得磕头请罪。
“陛下,一切都是臣治家不严之过,世藩罪孽深重,请陛下重重处罚以赎罪。”
想要功劳抵过不行,那就请罪,主动请求重罚,想来皇帝应该会念一丝香火情。
以退为进,这是严嵩此时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国家有国家的法度,世藩之罪,自有法司定夺。”
这时候,嘉靖皇帝的声音传入严嵩的耳中,心中不免有些惊惧。
法司,那不就是三法司,由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处置。
大理寺还好说,刑部也能说的上话,可都察院就有些难办了。
到现在,三法司里,严家还能控制的也就是大理寺,刑部过去曾经被他拿下过,所以人脉还在。
可是都察院那边,现在左都御史潘恩可是徐阶的人。
在心神恍忽之中,严嵩退出玉熙宫。
当走出西苑大门的时候,他不自觉回头看了眼,映入眼帘的净是红墙绿瓦。
只是这里,再也不是他还能来的地方了。
严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为内阁阁臣,华盖殿大学士,草拟的最后一份旨意,居然是自己的致仕诏书,虽然如前旨般享受驰驿、禄米,但是最关心的儿子依旧没有从诏狱里要出来。
旨意很快被送到司礼监,用印后很快就被送入六科和内阁办理。
黄锦在玉熙宫目睹这一切,知道嘉靖皇帝已经下定决心拿下严嵩,自然是不敢有丝毫耽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