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虽然给了两人一个解释,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如果不是那小子太过妖艳惹人,他大不必面对这样的尴尬情况!
于是在略作沉吟后,他便又说道:“此虽贺拔太师遗愿,但李伯山究竟何样人才,我却并不深知。小女虽然不谓名门淑女,但也毕竟是见证两家情义的人选。如果所配并非佳偶,我也会有负太师所托。
之前不肯声张此事,也是为的审视一下此子是否良人。讲到此节,我也要多谢两位,由此事中让我略见李家小儿究竟本质如何。他事业经营虽仍草草,倒也不谓无一可取,起码肯为这一份情义憾拒一份名门殷访的良缘,足见也是一个重情之人。”
崔家两兄弟听到这话,刚刚有所舒缓的心情顿时又变得不是滋味,你这意思无非是说我们眼皮子比你浅是吧?
我们热情求访的人选,在你眼里却还只是一个仍待考察、犹豫是否要接纳的对象?我们这里殷勤张罗一番,结果却只是你考验未来婿子的试金石?
话要这么说的话,那也实在不好继续聊下去。
但独孤信却仿佛来了兴致,继续微笑着说道:“抛开这一桩情义错许的误会不说,其实我也想听听崔侯何以雅重李伯山?我并不长居关内,虽知此子时誉略有,但具体如何,却还所知不多啊。崔侯既然同好此类,想必能为我略作分讲。”
崔彦穆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得又难看几分,独孤信观其神情变化,心中却是一乐,果然化解内心尴尬的好方法还得是让别人更加尴尬。
“李伯山虽只入乡短年,但却时誉日盛,才器可观,也是群众共见。其所出身同样是关东名族世婚惯选,物亲其类,落在几家眼中,难免是会高看一眼。河内公如果要深问究竟,能作应答者倒也并不唯我一人。”
崔彦穆虽然势位不及,但本就有些失落的心情也有点受不住独孤信的挑弄,回答便颇有深意:“况此少年只身归义,才情富丽引人赏识,或会暗生轻于去就的狂躁之想。几家殷勤访问,诚是爱才惜人,恐怕也不失因情系之、为国留贤并免受牵连之想。”
独孤信听到这话,脸上浅露的笑容顿时一僵。
崔彦珍闻言见状,心中便暗觉不妥,忙不迭拉起自家兄弟便向独孤信告辞,不敢再继续留下来。
待到两人离开后,独孤信仍然越想越气,抬起腿来便踹在面前桉上,但又突然想起一节,连忙唤来亲信家奴,着令他们追上崔家兄弟,告戒他们切勿将今日事泄露于外。
他日前赶往河防处拜辞大行台,也曾就李泰此人略作试探,能听得出大行台对这小子之后的安排是颇有想法预计的。
所以尽管独孤信心里已经认定了李泰,也借崔家事知道了这小子的心思,但为免横生枝节,这件事还需两下且作默契,不宜太早泄露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