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闻言后也只是笑笑,规矩是一方面,实际的执行却是另一方面。关西各种人事扰乱,若事事因循规矩,小乱都能拖成大祸。
之前的他连统军官职都没有,但在陕北斩获颇丰,也不妨碍事后论功。
辛威家世本就北地豪强,部曲势力比李泰只多不少,他自己虽然有着在职的限制,但派遣部曲做什么私活也不耽误。
真要在哪里跟李泰一样搞出什么大事情,哪怕自己不方面出面受赏,也可以让宗族子弟以乡义叙功。这么说当然也只是客气,并不代表他真的会恪守规矩。
无论辛威和栎阳防有没有嫌疑,李泰都不打算过早泄露他此行真实目的,又顺便问了一下郑国渠周边的匪踪情况,然后便打算起身告辞,去城外与部属汇合。
但他还没来得及告辞,辛威又不无殷切的望着他说道:“今日于堂招待,我亦有一事请询李从事。从事你前所创造的便携粮饼,的确是资军良物,前能纵横北州、卒不贵养,想也因此物力不浅。
实不相瞒,我也使家奴彷造一些,但成品却皆不如去年于此所见的精良。今夏参戍河防之中山公赵骠骑所部,更因粮饼生霉而累军不浅,更让人大感匠力之深难作访摹。所以我想请问从事,若仓中此物有所余储,能否以货易物、匀给一批?”
李泰听到这话不免一乐,制作军粮售卖本来也是他曾颇有计划的一项事业,可惜去年此地被宇文泰搅了局便先搁置下来。
本来是想着等到时机合适时再重新启动,庄园生产的粮饼如今也只共若干惠自用,最近他新掌军权、以战养战玩的正欢,早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却没想到一桩生意主动找上门来。
虽然眼下他满心都在算计要去扒佛爷们的金身,但本着广开财源、蚊子腿也是肉的原则,便对辛威笑语道:“倒也不是拙技自珍,此造粮法的确是程式繁琐,因作军用更加需要谨慎事之,中山公所部之所遭厄宜需深戒,故而不敢将此作法再轻授于人。门下作业的确尚有余储,白土公若有需求,使人直取即可。”
“人事维系艰难,在事者莫不困于物力。工料都非凭空得来,我怎可厚颜乞占,能与李从事你匀于盈缺,已经是得益良多了!”
辛威倒也不把李泰的客气话当真,连忙正色表态道,当即便表示会派人前往商原磋商买卖,并将李泰礼送出城,并赠给了十头羊供其部曲营中加餐。
李泰入营后,柳敏便快步迎上来,小声询问道:“依伯山所见,此间白土公可有涉事嫌疑?”
李泰闻言后便摇摇头:“白土公资望不浅、势位亦壮,应该不至于贪诸浮货而自损名节、自伤前程。”
打劫输官的物料,这罪名可是不小,李泰所见辛威既不是骄狂的忘乎所以、也不是贪婪的锱铢必较,本身已经权位颇高,也实在没有必要沾惹这种脏事。
柳敏对李泰的判断还算信服,闻言后便轻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强兵悍将涉事,事情便还不算危险,仍有挽回的余地啊……”
李泰微笑着点头附和,心里却觉得柳敏有点看不起自己,你是觉得我兵不强将不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