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日首……”解骁略一斟酌后,带着几分谨慎地张开了嘴。
结果只见那道身影忽然做出一个动作。
他抬起手掌,如同拂去灰尘般,对着两人轻轻一扫。
柳永龄顿时怒啸一声,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被这一掌压倒在地。
解骁也是身躯一沉,勉强支撑不倒,但在回过神时已经跪在了地上。
日首缓缓放下手臂,苍老的声音缓慢地道:
“在老夫面前,你们没有站着说话的资格。”
“……”
解骁心中一紧。
一边惊叹日首的实力,同时也发觉,眼前之人,与自己印象里的万里军统帅有些细微差别。
从前的日首,同样也是如此狂傲霸道,但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或许会一个照面杀掉自己二人,也不会用这般手段来折辱他们。
念头及此,解骁眼神闪烁,低声道:“日首率兵离京,陛下应该不知情吧。”
那笼罩在血气之中的人影听得这话,头颅微微转动,再次盯住了解骁。
半晌后。
他漠然道:“陛下命你铲除邪惑,你是如何做的?”
解骁没想到日首竟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立刻道:“臣……联手江湖三品,布下大阵,破去邪惑宫阵法。”
“然后呢?”
日首依旧是那副极其冷漠的语气。
解骁自知无法辩解,低头道:“臣输了。”
“辜负陛下的期望,你可知罪?”日首冷冷道。
解骁没有回答,却是无奈地笑了笑:“倘若是陛下想要臣死,臣自然毫无怨言。还请日首转告陛下,邪惑之事已尘埃落定,往后大胤,再不必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说完这句话,解骁便是一脸沉重,欲要身化天地,当场自尽。
可结果当他催动功体,却发现体内的真气纹丝不动时,这才看向日首那虚握着的手掌。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在日首面前,他竟是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你的死活,当由陛下决断。”
说罢,日首又看向了趴伏在地无法起身的柳永龄,冷声道:“拿下。”
一群万里军立刻上前,将柳永龄擒住。
体内行气完全被镇住,此刻的柳永龄除了一身蛮力,再也使不出半点本事。
稍作抵抗后,就被那群有军阵之力在身的万里军强行控制起来。
解骁见状,面色‘大惊’,“日首这是要做什么?柳永龄这次对抗邪惑,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功劳?”
日首那苍老的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一丝不屑:“你们这些人加起来,也奈何不得邪惑分毫。若不是有大离夜主这个变数,邪惑此刻甚至还是毫发无伤!”
“你以为老夫不知,你们这些人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不愿与解骁多言,稍稍挥手,就让那些万里军将柳永龄带走。
解骁正想再劝。
就听日首的声音陡然一沉,“你如此为他考虑,那就由你来替他?”
这话一出,解骁当即沉默下来。
直到柳永龄的叫骂声逐渐远去。
围在四周的万里军也是缓缓退开,像是有意给二人留下谈话的空间。
跪在地面的解骁眼眸低垂,一言不发。
日首的目光穿透血气,落在他的身上,许久过后才是说道:“只是一个三品,你若于心不忍,大可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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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府早已没了剩余价值,留他一命,亦无不可。”
这句话,看似是把选择权交到了解骁的手中。
但解骁心里清楚,此事绝无转圜。
可他终究还是难以压制疑问,忍不住道:“就算你削去属于江湖的那一份力量,以此避祸又能如何?两极失衡,没有武夫的大胤,还有什么自保之力?”
日首听到这话,竟是笑了一声:“你以为老夫没有想到这一点?”
解骁面色凝重,没有回答。
日首摇了摇头道:“你以为,大胤这些年来的宁静,是谁在维系?暗中剪除各个一流宗派的羽翼,虽让这江湖如一潭死水,却换来了大胤能够度过未来灾劫的机会。”
“况且,江湖高品武夫的数量,被老夫把控在股掌之间,这样更能稳定局势。”
“所以你才与邪惑合作?”
解骁沉声道:“万里军迟迟不肯出手,就是因为邪惑是你手中的刀?”
“你又错了。”
日首语气冷然:“邪惑确实是大胤的脓疮,老夫恨不能亲手斩了他。但在有些时候,一个半死不活的邪惑,要比死去的邪惑更有用。”
“难怪如此……”
解骁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关节,低声道:“这些年来,大胤江湖的高品因邪惑宫而不得安宁,将这些人的仇恨转嫁出去,坐看双方斗个你死我活,这样你才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他抬起眼眸,问道:“所以现在就是你认为的收网之机?”
日首毫不隐瞒,直接回答道:“邪惑的修为尽散,诸法网罗也被他所舍弃。仅剩一道最关键的念头逃离,他想要东山再起,已是难如登天。”
尽管万里军从始至终都没有介入这一场斗争。
但身为其统帅的日首,却对整个局势了如指掌。
解骁无从反驳,还是反问道:“那姬丹书呢?还有化名孔愚的……”
“那两人,早已不足为惧。”日首打断解骁的话,接着就冷笑道:“如不出意外,孔愚现在已经快要死了。”
解骁心下凛然,脸上却不露声色,“既然他当年能逃过你们的追踪,如今自然也能察觉到你的算计。
别忘了,他终究是海外之民,与这三座天下的武夫截然不同。一旦事有蹊跷,孔愚就会像邪惑那般藏于暗中,叫你余生不得安宁。”
然而,解骁这句警告,倒是令日首笑了起来。
他仿佛毫不在意一般,略带讥讽地说道:“所以你是想让老夫亲自出手伏击孔愚,以免让他逃出生天留下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