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尚小,但已经基本懂得了贱种的含义。
她知道她是母亲生下的、她是父亲的种,如果她很贱,那么他们应该也挺贱的。
吴念阳想着,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疼,就连眼球的刺痛都可以当做没感觉。
她忍不住笑起来,她是贱种,父亲也是!
笑从她脸上狰狞的微笑,逐渐演变成放声狂笑。
父亲的动作停下,那么重那么厚的字典,他扬起来砸应该很费力气,所以他是气喘吁吁的、满头大汗的。
吴念阳睁着被血糊住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清楚了,同样也气喘吁吁地问。
“父亲你累了吗?”
这话在男人听来无异是挑衅,但吴念阳只是诚心在发问。
她并不介意父亲给出哪种回答。
累了,停止打她;还是不累,继续打她。
吴念阳都无所谓。
男人暴怒地掐住她的脖子,“你是个疯子!你该死!你该代替你的哥哥去死!”
“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母亲生下你?不是为了拿你当个货卖掉!老子从来不缺钱!”
“我就是想让你代替阳阳去死!”
吴念阳费力地眨眨眼睛。
【又是这些话,已经听过八百遍,父亲却总也说不腻,父亲像哥哥房间里珍藏的那个银色小方块机器,可以一直一直说一样的话。】
男人像一头困兽,说完他竟然哽咽起来,“可是我做不到…我的阳阳回不来了!”
“我没有用!我救不了我的阳阳!”
男人颓然地松开手,吴念阳得以拥有喘息的机会。
但她好似没有珍惜这个机会,她冷静地开口。
“哥哥死得真惨,听说他的肉都被河里的鱼吃完了,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连鲜美的鱼都爱吃的东西,应该非常好吃,我真想尝一尝,父亲你呢?你想不想尝一尝?”
痛哭着的男人狰狞地转过头,发红的眼珠像要被他瞪出来。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男人每吼出一个字,就用力拍打吴念阳的头,迅猛又急促。
他好似完全没把手下的人当做人,更没把她当做他的孩子。
她只是他用来发泄痛苦和愤怒的工具,她是一面可以任他击打的鼓面。
人的生命力到底有多顽强呢?血迹斑斑的吴念阳看着天上的月亮时总是忍不住想。
不是月亮为什么会在天上、月亮上究竟有没有嫦娥玉兔之类的童真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