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最后泪眼婆娑地说:恩人,你要是下次还来,就继续住在我这里吧。
奈佛没说话,也没反应,只是默默走向回家的方向。他想:我不是你的恩人,罗贝里也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不是你的恩人,下次,我就不来这里了。如果可以,我连仙宫都不想出……一出来就要杀人,我还要杀多少人才算完?
……
东方露出鱼肚白,海天一线,整个世界就像融成了一体。海浪推着山脉,山脉遮挡着霞光,他距离回到家,仅仅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摩托艇的轰鸣声和海浪的激越声揉杂,他幻想起朱莉见到他时的情景——她会嗔怪他又走了很久,她还会关心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她会站在阳光下对他温暖地笑,她会红着脸对他说很想很想他……
心潮澎湃,他笑了,然后又哭了。他笑的是,他能马上见到朱莉;他哭的是,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牵线木偶,他就是奥丁的牵线木偶,悲痛、苦恼、怨恨、幸福、期望等情绪混合在一起,他只感到他的心沉沉的。
突然,小腹处开始隐隐做痛,身体也开始不自觉地颤抖。海浪声和摩托艇的引擎声忽然变得刺耳起来,就像有人在他耳边使劲凿着石头。心跳紊乱,体温下降,扑打在他脸上的海水就像冰一样凉。呼吸困难,他开始大口喘息。他知道,觉醒的时间到了,他将陷入一整天的混沌。但他不能!因为他还在海里!如果这时候他晕了过去,那将必死无疑!
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脑海中那张有关手斧记忆的拼图开始破碎,一点一点,一道一道,它裂出了光,泯灭了影……在听到一声浪涛的怒吼后,它便直接化成了碎片……一轮红日升起,照亮了残片,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空白,巨大的疼痛感袭来。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不自觉,又无可奈何地松开了摩托艇的把手。
他歪歪斜斜,跌入海面,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海水涌进了他的口鼻。咕噜噜,咕噜噜,他想起了伴随他成长的那座培养皿……咕噜噜,咕噜噜,肺很涨,很疼,还很冰……白云的影子在水面上浮动,还有波光粼粼的霞光……
‘要死了……呵呵……要死了……再也见不到朱莉了……’
这是他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