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的是情报是否准确,或者说是否有诈,毕竟利用假情报来甄别鼹鼠是情报机关最常用的手法。
望着这行字,戴春峰眉头紧锁,倒不是嫌弃线索太过模糊,事实上有了时间和地点,地下党派来山城的人员肯定跑不了,大不了将当天出现在临江门的旅客全部秘密收押。
反正有眼线在,对方就是碗里的菜,想什么时候动就什么时候动,没必要非要码头抓人。
“特派员和报务员十天后由临江门抵达山城,其它情况暂时不明。”
戴春峰随手关上门,走到办公桌旁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打开了绿色台灯,然后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收到命令,影子机关马上行动,相关人员迅速制定了方案,他们首先在临江门附近租用了一栋民宅,一男一女两个特务利用假身份住了进去。
在遭受突然打击的情况下,有没有备用指挥系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于是他充分发扬了“拿来主义”,秘密建立了一个军统地下机关。
藏在暗处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保密程度高,坏处是失去了身份的便利,无法得到其它部门的协助。
当然了,在保密制度跟筛子一样的国府中,这或许是好事,否则上午下令,说不定西北下午就得到了消息,这也是戴春峰组建影子机关的另一个原因。
几天后的傍晚,云霞映红了天际。
紧挨着临江门的棚户区人头攒动,破旧的房屋、泥泞的道路、衣衫褴褛的行人与民生路仿佛是两个世界。
人群中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男子高声喊着借过,在复杂狭窄的街巷不断穿行,最后踩着木质台阶爬上了一座不起眼的吊脚楼。
简陋的屋内,姿色平庸女人正在糊洋火盒,这是临江门妇女们最常见的谋生手段,男人们则是在码头上搬运砖瓦石灰和“夜香”,总之是又脏又累的活计。
走到沿江的窗口旁,男子抄起水瓢喝了一大口凉水,目光看向数十米外的码头梯坎,口中跟女人聊了几句。
“有没有异常情况?”
“上午警署来人登记证件,还询问了我们来山城的原因,都是附近的老面孔,没有可疑。”
“那也要小心,这件差事局座很重视,出了问题,你我脑袋难保。”
“明白了,你说任务结束后,咱们能去本部任职吗?”
“怕是很难,听说影子机关成员除了阵亡,不然永远无法退出。”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比起总部的那些同事,他们的工作环境更加恶劣和危险,待遇却没有好多少,所以众人都在想着离开。
良久,男特务摆脱了沮丧的情绪,打开地板暗格取出任务所需的相机,认真擦拭了一遍,江边水汽大,设备必须经常保养。
“嗒~嗒~嗒~”
远处响起了梆子声并且越来越近,男特务立刻将暗格复原,在上面摆上了凳子,警惕地走到另一侧的窗口前看了看外面。
昏暗的光线下,有一人肩挑担子走来,本该扶着扁担的双手轻轻敲击木梆,身体左右挪动间灵活地避开了挡在前面的路人。